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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篁竹峰下的孤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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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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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言

       1968年12月,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运动拉开了帷幕,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上海的知识青年纷纷离开繁华的大都市,到全国各地遥远的农村去安家落户,与当地农民一道,参加农村生产劳动。在农村里挥洒着他们宝贵的青春和汗水,他们也利用他们所学到的知识,帮助落户地的农村进行建设,也在那偏僻的农村度过了终身难忘的青春岁月。
       据统计先后有18万上海知识青年告别故乡和父母,来到江西这块红土地扎根落户,与江西老表们同甘共苦,成为这片土地的“知青老表”群体。具有光荣革命传统的江西人民,也用朴实的胸怀和勤劳的双手,接纳了这些优秀的上海知识青年儿女,并与他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影响至今。繁重的劳动磨练了知青们的坚强意志,艰苦的生活锤炼了知青们的优秀品格,成为他们一生难忘记忆和宝贵财富。
       四十年多来,当年的上海知青们已经从青涩的青春,变成白发苍苍的暮年,他们之中有的经过自己的努力奋斗,考上大学,成为国家的栋梁,直到退休;有的通过努力,成为社会的中坚力量;有的回到大都市后,仍然过着不尽人意的生活,成为普通的上海市民;有的当年没有回到上海,留在江西娶妻生子,安家落户,成为当地的知识老表,为当地的教育、科技、经济、医学等各个领域做出了一辈子的贡献;有的早就沉睡于江西的青山绿水之间,与这片红土地永远融为一体,成为永恒的记忆。
        无论何种情况,他们的处境如何,这些上海知青们对江西这块红土地始终具有深厚的感情,永远忘不了那曾经生活了多年的茅草屋,忘不了已经消失了的小磨坊,忘不了养过的猪,忘不了喝过的山泉水,也忘不了与他们同甘共苦的老表们。四十年恍如一梦,当白发苍苍的知青们重返故土时,他们凭借模糊的印象寻找当年的踪迹,感叹着那些乡间的断壁残桓,也感受着岁月的流逝和寻不回的青春时光。如今承载着上海与江西人民友谊的援赣干部,依然活跃在这片红土地上,为两地人民的感情继续书写着新的篇章。
       1970年春天,来自于上海市不同中学的青年学生顾文林和邱慧丽,响应号召,分别向自己的学校报名参加上山下乡运动,并且获得了组织上的批准。从此18岁的顾文林和17岁的邱慧丽,均被安排在去往红土地江西鄱阳湖北岸的永昌县山区的一座大山脚下,插队安家落户在同一个知青点集体户。这里一起生活了十几位从上海来的知青,还有附近村庄4户当地农户,组成集体户,共同耕耘在这交通偏僻的大山脚下。在那个艰难的知青岁月里,两人尝遍了酸甜苦辣,也学会了种田、收割稻子、养猪、种菜等各种农活,后来顾文林和邱慧丽逐渐发展成为同甘共苦的知青恋人。
       1977年恢复高考后,顾文林和邱慧丽开始努力复习功课,希望通过高考考上大学,返回上海。邱慧丽在高考前夕,知青点附近的山洪爆发后,为救附近村里落水的小孩而英勇遇难,永远沉睡在红土地的清山绿水之间。顾文林怀着悲痛的心情,继续努力复习,经历了1977年高考落榜后,终于在1978年高考中考上大学,返回大上海。
       四十年后,已经年近七旬的顾文林约同当年知青点的几位知青,从上海回到永昌县篁竹峰下曾经的知青点,故地重游,寻访故旧,感慨万千,并给沉睡在知青点附近的邱慧丽扫墓,顾文林泣不成声.....
       谨以此书献给所有曾经在这块红土地上的知青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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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23-04-17
第1章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

       1968年12月底的一天下午,咆哮阴冷的北风肆虐着江南大地,天空是灰蒙蒙的,城市也是灰蒙蒙的,上海虽然是繁华的大都市,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也阻挡不了这令人畏惧的寒风摧残,人们纷纷躲到街道旁边屋子里,暂时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暖。虽然如此,年轻的人们仍然如火如荼地在大街上游走,喊着激情高昂的口号,声音响彻大街两旁屋子里的人们,只剩下无声无息的叹息。
  16岁的顾文林这个俊朗清秀的知识青年,已经是上海市第十九中学初三的学生,出身优渥的他,在那个年代是受批判的对象,几乎这两年经常有一群人找他的麻烦,让他无法安心学习,巨大的精神压力导致他似乎快要到崩溃的边缘。在他看来,他家以前的历史虽然是他沉重的包袱,但那毕竟那是解放以前的事情,他无法选择家庭出身。他出生于1952年,那时候已经解放了,他也是新中国旗下长大的孩子,有理由跟其他同学一样,是人民群众中的一员,他们这样对他是很不公平的。尽管他一遍遍地解释,但是这些都是徒劳的,因为学校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出身不好,不是来自贫困底层的家庭,受到批评是理所当然的,而且他每解释一次,都会遭受更加严厉的批判。
  这天下午顾文林在学校里上课时,莫名其妙地又受到了同学们的一致批判,愤怒又无助的他,只能耷拉着脑袋,背上书包,无可奈何地提前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赶紧往自家赶。他痛恨这些不问青红皂白的人,一点都不讲理,但他也痛恨自己的出身,痛恨自己的家庭曾经雇佣过工人,如果没有这个出身问题,他完全可以跟同学们一样,成为他们的一员,享受着快乐的时光。
  顾文林的父亲顾名振在解放前,是一家小面粉公司的经理,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大的面粉厂和好几家面粉店铺,雇佣了十几号人做事。母亲陆秀英则出身于医学世家,外公解放前就是当地有名的老中医,母亲陆秀英从小耳濡目染,也走上了学医的道路,后来读完了医科大学,解放前就在当地医院当了一名医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因为这些原因,顾名振一家在解放时被划为出身不好的家庭。刚开始倒还好,生活也算是比较平静。父亲顾名振为人诚信,乐于助人,待人和气,以前当面粉公司经理时,对自己的店员都很好,母亲陆秀英也为人热情,识大体,与左邻右舍关系不错,因此最开始并未受到多少冲击。
  后来形势慢慢变得紧张以后,好像周围人的态度都变了,像顾名振这样的家庭,很快就成为他们口诛笔伐的对象,因为他们在解放前剥削过劳动人民,理应受到批判。这也导致顾文林的两个哥哥顾文德和顾文照,在各自的学校时常受到冲击,连正在念初中的顾文林也被波及。
  “呜......”顾文林背着书包,狼狈逃回家里,眼睛通红,嘴里仍然止不住窸窸窣窣的哭声。
  “文林,你怎么了?”母亲陆秀英刚从医院下班回来,正在家里做晚饭,看着小儿子哭着鼻子跑回家。
  “妈,我恨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让出生在这个出身不好的家庭?”顾文林突然对着母亲责问。
  “儿子,你是不是在外面又有人欺负你了”陆秀英猜到了儿子情绪不好,肯定是在外面受了委屈。
  “他们今天下午又开批斗会,把我批了一顿。”顾文林情绪有些缓和了,擦了擦鼻子。
  “儿子,都是爸妈不好,在外面受到委屈,让他们说去吧,千万不要跟他们顶嘴,没有什么道理可讲,我们没有办法,社会风气就这样,只能夹着尾巴做人。”陆秀英也有些要哭了,她似乎还想叮嘱一下儿子,跟他讲一讲道理,但看到儿子正在气头上,欲言又止,给顾文林倒了一杯开水,又赶回阳台上的小厨房做饭。
  过了一会儿,正在念高三的大哥顾文德和念高一的二哥顾文照也前后脚风尘仆仆地赶回家,顾文林看得出来两个哥哥都很兴奋,猜想是什么高兴的事情,正要开口问。倒是大哥抢先说了:“妈,上级号召我们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我和二弟都在学校报了名,我报名去四川雅安插队,二弟报名去新疆插队,受到学校老师们的表扬。”
  母亲陆秀英正端着菜准备上桌子,突然听到大哥顾文德讲报名去插队,吓了一跳,手里一抖,连盘子都落到地上摔得粉碎,盘子里刚刚炒好的菜全掉地上了:“文德、文照,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跟家里商量一下?你知道四川和新疆有多远吗?那里的情况你们了解吗?”
  “知道,老师都跟我们讲了,鼓励我们去最困难的地方,帮助那里的老乡们搞好建设,我当时想新疆应该算是最困难的地方了,所以我就报名去新疆。”还不满18岁的二哥顾文照,一副天真烂漫的表情,让母亲陆秀英连连叹气。
  “儿子啊,你们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插队,有没有想过爸妈的感受?”母亲陆秀英突然眼里流淌着泪花,声音也变得有些抽搐,她已经四十多岁了,对于这几年来如火如荼的运动,早已经麻木了。她知道没法跟外面那些人讲道理,只能默默地忍受,但如今大儿子和二儿子,一声不响,就要去四川和新疆插队落户,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但也无可奈何,只能转身拿起扫把把地上撒泼的菜和碎碟子扫起来。
  “我们是响应伟大的毛主席号召,知识青年应该上山下乡,这是很光荣的事情,妈妈不要担心,我们现在都长大了。”即将20岁的大哥顾文德丝毫不认为自己做得不妥。
  “叮叮咚咚....”家门再次被推开,原来是父亲顾名振从上海市第九食品门市部下班回来,顾名振是一位非常精明的中年人,早年良好的家庭教育,让这个中年汉子有着非常沉稳的阅历,这几年身边的风浪对他来说,已经司空见惯。每次那伙人对着顾名振一阵批斗时,他都用一张和蔼的表情,让那些人愤无可泄。刚刚他刚开门时,已经听到大儿子和二儿子报名要去四川和新疆插队落户,顿时心惊肉跳,赶紧跑进来问:“文德、文照,你们讲的是不是真的?”
  “爸,我和大哥都已经报过名了,我去新疆,大哥去四川,过几天名单就会下来。”顾文照斩钉截铁地说。
  “混蛋,你们根本不知道世上的事,你们去那么远,你们以为是去作客吗?是去那里种地,你们从小都没有去过农村,根本不知道农村里有多苦。”父亲顾名振发泄归发泄,看着眼前两个现世宝儿子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不禁唉声叹气,毫无办法。
  “文林,你还小,可不能跟你两个哥哥一样,学校如果有什么动静,你一定要回来跟家里商量之后再说。”父亲顾名振连忙叮嘱小儿子,生怕他再跟着外面那些人一样,头脑一发热,又干出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
  “不,爸爸,我也要向哥哥们学习,到祖国最困难的地方去。”顾文林看到大哥和二哥马上要成为光荣的知识青年,羡慕得不得了。
  “文林,农村很苦,你年龄小,农村生活那么艰难,你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到时候连命都没有了。”母亲陆秀英哭泣着跟小儿子商量。
  顾文林怔怔地看着母亲,又看了看父亲和两位哥哥,他有些理解不了,父母亲的话和在学校里老师讲的话截然不同,但自己也觉得母亲讲得似乎有道理,自己至今连饭都不会做,衣服也不会洗,从小到大一直在学校念书,什么也不会,真要是离开家,去遥远的农村生活,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说:“好吧,如果学校下通知了,到时候我先回来跟你们商量一下再说。”
  “......”
  果然过了几天,大哥和二哥的插队通知都下来了,大哥插队到四川雅安的农村当知青,支援四川的农村建设;二哥则自告奋勇去了新疆伊犁,那个遥远的大西北边疆插队当知青,成为他后来一生最后悔的事情。
  父亲顾名振和母亲陆秀英知道两个儿子即将要离开上海,去遥远的异地插队当知青,这是无可挽回的,他们阻止不了,只能任天由命。他们只能希望儿子们通过去外地当知青,学到很多本领,也明白很多事,然后平平安安返回上海工作和生活,尽量不要太久——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几乎所有的家庭都是同样的情况。母亲陆秀英在大哥和二哥即将要在年底离开上海的前一晚,擦干了眼泪,平静地为他们俩个都收拾好了行李,并且给每个人包里都塞了几十块钱。父亲顾名振则坐在客厅里一个劲地抽烟,顾文林似乎看到那几天父亲苍老了许多,但16岁的顾文林是不明白的。
  大哥和二哥是同一天离开上海的,那天天气很冷,他们都要从火车站坐火车离开上海,全家人一起去火车站送别大哥和二哥。满大街都是跟他们一样送孩子去外地插队,有敲锣打鼓的,有嬉笑喊口号的,也有哭声如雷的,各种各样的声音掺杂在一起,一直延续到火车站。
  “文德、文照,去外地了一定要经常写信给家里,在外面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要注意安全,多听组织上的话,多表现,争先进,希望尽早回上海。”在火车快要开通的那一刻,母亲陆秀英几乎泣不成声,声音嘶哑,但仍然不停地叮嘱大哥和二哥。顾文林一路扶着母亲,他害怕母亲会晕倒。父亲顾名振则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的把行李递给登上火车的大哥和二哥,然后一直朝他们招手。
  大哥和二哥在列车厢里也向他们挥手:“爸爸、妈妈、文林,你们都回去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不要在那边谈恋爱,等回上海后在上海这边找。”
  “知道了。”
  “......”
  直到列车发出呜呜...的声音,消失在视线里,父亲和母亲才带着顾文林离开火车站汹涌的人群。送别大哥和二哥,16岁的顾文林第一次感受到,父亲和母亲对于大哥和二哥去外地当知青插队,其实是非常伤心和担忧的,似乎在他们看来,去外地插队当知青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好,但他们看到大哥和二哥那种兴高采烈的表情,却又有些疑惑,但这一时的困惑并不能改变顾文林对于上山下乡运动的向往。
  学校里几乎每天都在宣传着“到农村中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的口号,向年轻的学生们灌输着“早点脱离出身不好的家庭,坚决做群众的一员,要到广阔的农村去锤炼一颗红心,彻底改造自己的思想,做一个合格的接班人”。顾文林几乎也被这种思想所占据,因此父母亲的话他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甚至以自己的出身为耻,需要尽快进行劳动改造,洗刷自己的出身,尽早成为群众中的一员。在他的潜意识里,上山下乡是一项伟大的壮举,自己决不能落在人后,况且从小生活在繁华大都市里,对于农村生活,他内心也充满了神秘感和好奇感。
  1969年的8月份,家里收到了二哥去新疆之后的第一封来信,他在信中说:
  “亲爱的爸爸、妈妈和弟弟文林:
  你们好!
  我来新疆伊犁插队落户当知青,已经有大半年了,请原谅我这么长时间没有往家里写信。今天由于身体不太舒服,队长让我在宿舍休息,这才有空拿起笔给你们写这封信。
  我确实很早以前就想给你们写信,但一则这里太艰苦了,我刚来时很不适应,怕你们担心;二则我们时常要去种地放羊,每天从早忙到晚,整天非常劳累,根本没有时间写信;三则这里交通非常不方便,投递邮局要走很远的路程。
  我到达新疆的第一天,就发现这里跟我们上海完全不一样,新疆可能是太大了,我落脚的地方非常偏僻,从我落脚的知青点到镇上还要走好几十公里,几乎与世隔绝。这里常年干旱缺水,问题很严重,我时常由于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导致嘴唇干裂出血,嗓子也变得有些嘶哑,脸上的皮肤都有些发黄。
  我们在这里插队当知青,我们这个知青点有50多人,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年轻人,由于都是外地人,我们的关系都比较融洽,相互帮助。这里的白天比我们上海要长很多,到晚上10点多以后太阳才落山,我们在农场劳动的时间也很长,我们主要是在这个偏僻的农场养马放羊,农场里养了一百匹马,一千多只羊。也种地种菜,我们这里有1500多亩地,主要是种棉花和小麦,也种一些蔬菜。这里气候干燥,风沙大,生活条件很艰苦,我们刚开始住在简易的平房里,冬天很冷,经过我们自己动手盖了一批土坯平房,现在住宿的条件也改善了一些,冬天不会再住那种四处漏风的房子了。几个月劳动下来,感觉身上掉了好几层皮,手上也长满了水泡和厚茧子,人也变黑了不少。
  来新疆的这大半年时间里,我学会了犁地、种菜、放羊,也学会了洗衣服做饭,能照顾自己。为了能到更远的地方去放羊,也能去镇上办事,最近农场上让我学骑马,前段时间一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把左胳膊给摔断了,在宿舍里蓄养了大半个月,现在可以打绑带自己照顾自己了,因此今天才有点时间写信给你们。
  这里的饭菜我一直不太习惯,不像我们南方一直有大米饭吃,这里都是面食为主,勉强能吃饱饭。我们辛苦了大半年,挣的工分,还不够自己花销的,加上上次骨折做手术,我欠了队里二十多块钱,家里如果还能挤点钱出来,帮我汇二十块钱过来,剩下的我再想办法用下半年的工分来抵账。
  小弟文林以后如果也要出去上山下乡,千万不要再跟我一样头脑发热,跑到这种地方来,尽量留在我们上海郊区的乡下,或者江西一带,离上海近点的地方,生活条件环境和习俗都差不多,可以少吃很多苦。
  我还不知道我要在这里待多久才能回去,听他们说可能要很多年,甚至是一辈子都要待在新疆这个地方,我们这里就有人顶不住这里的恶劣环境,偷偷地逃跑,后来被农场派人在野外找到时,发现已经在野外丢了半条命。那几天我们农场天天晚上开会到半夜,要引以为戒,加强我们的思想教育。
  不知道大哥在四川插队情况怎么样,希望他能比我在新疆要好一些,毕竟四川属于内地,环境也比新疆好。其他的都还好,我的知青朋友们会照顾我的,请不要太担心,希望我能早点离开新疆这里吧。
                                                                                                                                     儿 顾文照
                                                                                                                                       1969年6月29日”
        母亲每次拿出二哥的这封信出来读一次,就要哭一场,顾文林也看完了二哥亲笔写的这封信,手有些颤抖,对去外地插队的事情也有些犹豫了。
       上山下乡运动在上海每一个角落里如火如荼地进行,经过一年左右的工作,上海知青办终于把前几批稍微年长的知青们送到全国各地的农村,完成了上山下乡的第一阶段的任务,接下来就该轮到顾文林他们了。1970年3月,高一还没有读完的顾文林,终于在学校的动员和鼓动下,报名去外地当知青,这次顾文林稍微多了一点点理性。因为这一年多时间以来,大哥和二哥分别从遥远的异乡农村,写信回家,诉说着插队农村的各种艰苦。
  没过几天,学校果然开始动员顾文林他们报名参加上山下乡,这次顾文林总算头脑没有太发热,他在报名之前,赶紧跑回家和父母亲商量,像他这种出身,可以选择黑龙江北大荒或者红土地江西插队。父亲顾名振认为江西这块红土地,也属于江南,离上海也不远,再说江西自古就很富庶,吃饱饭没有问题,比四川和新疆好很多。黑龙江太过遥远,又是冰天雪地,南方人到那里很难适应。何况大哥二哥已经那么遥远,还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回上海,这次老三顾文林下乡插队,一定不能离上海太远,以后家里有个什么事情,往返探亲都很方便。最终父亲和母亲商量,同意他报名去江西永昌插队下乡当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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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23-04-17
本小说改编自本在线土塘知青阿义的帖子,相关故事情节部分参考阿义在土塘知青的经历,由于本人未能身临其境,记忆中以前从七角去往大树乡枫田村读书时,经常路过篁竹峰下龙门水库大坝坝头的敬老院,该敬老院以前就是篁竹峰下的一个知青点。大致的小说场景布置,以及知青们的经历,以篁竹峰下为参考,部分故事情节亦纳入了上海知青在江西其他地方的经历,尽量化实为虚,复原上海知青们曾经在都昌生活的经历。本小说计划写作篇幅在13-15万字,初稿已完成一半,后面会进行多次修改。由于本人写作此部小说,题材相对不足,且未曾亲身经历,不能如实反映但当年上海知青们在我们都昌的真实经历,如有不足及错误,请各位网友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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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23-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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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溪镇
只看该作者 地下室  发表于: 2023-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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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都昌镇)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23-04-18
文化学习最重要,这是国之根本!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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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23-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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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23-04-18
第2章  别了,上海,我的故乡!

       当顾文林和家里商量好,准备报名去江西永昌插队当知青时,在上海第十八女子中学读高一的邱慧丽和妹妹邱雅丽姐妹俩,也在和家里商量报名,准备去江西永昌插队当知青。年方17岁的邱慧丽和邱雅丽,是双胞胎姐妹,两人长得很相似,只是邱慧丽瘦一些,皮肤黑一些,而妹妹邱雅丽则比姐姐稍微胖一些,皮肤也白一点。邱慧丽和邱慧丽两姐妹是标准的上海女孩,她们都有漂亮的脸庞,眼睛明亮,举止文雅、衣着整洁,各自扎了两个小马尾辫子,性格开朗,举止大方,加上17岁的年纪,浑身都充满了青春靓丽的活力。
        邱慧丽的父亲和母亲都是大学教授,属于高级知识分子,在她的下面除了邱雅丽这个双胞胎妹妹,还有3个弟弟。邱慧丽姐妹俩从小学到中学,一直是三好学生,成绩非常好,也热心参加各种活动,又经常帮助父母做家务,为弟弟们树立了很好的学习榜样。父母亲对她们的期望非常高,不仅平时加以培养,也希望她们在高中毕业以后,能考入师范大学,跟父母亲一样,将来成为优秀的人民教师。
       但是由于邱慧丽姐妹俩的这种优秀的家庭出身,在那个年代,也成为她们致命的缺点,为人所诟病。上山下乡运动如火如荼地开始后,父母亲知道无法阻止两个念中学的女儿们下乡插队,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邱慧丽姐妹俩都能留在上海近郊农村插队,这样也方便照顾。但这在政策上又是不允许的,根据当时的政策,邱慧丽这样的家庭出身,只能去外地插队落户,而且轮到邱慧丽和邱雅丽选择时,只能选择黑龙江或者江西两个地方。因此在冰天雪地的东北北大荒和红土地江西永昌之间,邱慧丽的父母亲毫不犹豫地让邱慧丽和妹妹邱雅丽,报名去江西永昌这块红色的传奇土地下乡插队。他们认为,至少在江西,邱慧丽姐妹俩不会忍饥挨饿,上海与江西的生活习惯也差不多,离得也近,家里也能放心一些,他们认为邱慧丽姐妹俩,能够很快适应江西那边的生活,去农村插队不会太过艰难,而冰天雪地的黑龙江,那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邱慧丽父母的这个决定,无意当中成为邱慧丽日后认识顾文林的关键,并且后来他们都分配在江西永昌同一个知青点安家落户,成为同一个战壕里的知青老表,在一起同甘共苦奋斗了很多年,甚至是刻骨铭心的恋人,给顾文林留下了一辈子的遗憾和回忆,而这一切,都缘自那个特殊的年代。
       1970年4月下旬,顾文林很快等到了学校公布的下乡插队的名单,他被安排到江西鄱阳湖边永昌县的山区农村插队,要求一两天之内就要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出发。
       母亲陆秀英流着眼泪,默默地为已经18岁的顾文林,收拾行装,衣服、被子、生活用品,还有一些书,全都装好。作为医生的母亲,心细如发,还特意在顾文林的行李中放了两本医学书籍《内科手册》、《成药与常用药物手册》,同时叮嘱顾文林说:“文林,到了江西永昌那边的的农村,以后要是生病了,小感冒什么的,如果上医院看病不方便,你就看看这两本书,可以教你怎么治病。”
        顾文林从小就受到母亲当医生的耳濡目染,一些小毛病大都知道用些什么药,只是没有系统学习过,也不知道真去了江西以后会怎么样,很感激母亲想得周到:“嗯,这两本书我带着,到了那边,我有空就去看一看,说不定以后可以当医生。”
        父亲叮嘱顾文林说:“文林,到了江西,千万不能放松文化学习,不管政策要你们在乡下待多久,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回到上海来读大学。”
        “爸爸,我到那边再看情况吧,我有空肯定会抽时间出来的,我高一都没有念完,还有高二高三这两年的课我都没学,万一以后要有机会上大学,我一定努力。听说他们下乡插队后,乡下的条件很艰苦,连电都没有,只有煤油灯,再说每天都要在田地里干农活,根本就没有时间看书,我到那边了再想办法吧。”顾文林早就从身边的同学那里打听到下乡知青的艰苦生活,加上两位哥哥的来信,他没有理由不相信。
       “到了江西,先适应下来,后面有条件再看看书,书是一定不能丢的,没有文化怎么建设新中国?”父亲顾名振忧心顾文林离开家后,会丢掉课本,虽然现在读不读书都一样,但以后没有文化知识,那是不可想象的。面对外面的这种大环境,他也很迷茫,看不懂未来会怎么样,只能根据本能来判断。
        “文林,你长这么大了,也没有学会做饭洗衣服,这些基本的生活,你过去之后,一定要跟着那里的老乡多学习,争先进,也要尽快学会照顾自己,千万不要把自己累垮了,身体是第一位的。”母亲陆秀英仍然忍不住唠唠叨叨。
        “妈妈,我知道了,我会慢慢学做这些事情的,你们放心。”这两年经历了许多事情,18岁的顾文林自己也要离开父亲和母亲,要离开故乡大上海,去一个未知的地方,寻找未知的未来时,他也开始有些担心和迷茫——终归自己的父母亲是不会骗自己的。
        学校的老师在极短的时间内,帮顾文林办了他的户口迁移手续,代表他的身份象征——上海户口,在1970年4月26日,就这样从大都市上海迁往江西永昌县山区,他即将成为那里知青集体户的一员,顾文林的上海户口也在同一时间被注销。当顾文林从学校老师的手中,拿到那张户口迁移登记证时,他突然感觉他与生活了十几年的这座大都市上海,越来越陌生了,他以后也不再是上海人,而是江西永昌人。顾文林不禁有了一丝错愕和惆怅,不知道上山下乡是对还是错,以后什么时候才可以重新回到这里,重新做回上海人,而且他即将面对一个充满荆棘和坎坷的农村生活,这一切他并没有准备好。
        顾文林在父亲和母亲的细心打点下,很快就做好了出发前的准备,就等着时刻一到,他将赶赴“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面对家里三个儿子都要去外地的窘境,父亲顾名振和母亲陆秀英这两个中年人无可奈何,整天只能在家里愁眉不展,时局由不得他们,因为小儿子晚了一年多送出去上山下乡,他们夫妻俩被很多人严重警告和批判过,只能以泪洗面,亲手再把小儿子顾文林送出去上山下乡,以响应时代的号召。
       出发的具体时间终于通知下来——1970年4月28日12点00分,上海轮船码头的知青专轮准时开船启程,前往江西永昌码头。这次顾文林出去跟两个哥哥坐长途火车不一样,他只需要坐知青专轮沿长江溯江而上,经过两天两夜就可以抵达江西永昌。
        4月28日凌晨5点多钟,天刚蒙蒙亮,父亲顾名振和母亲陆秀英都早早地起床,两人在厨房里忙碌了半天,他们给小儿子顾文林再做最后一顿饭,这顿饭过后,就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重新回到上海这个家里来团聚。那天一大早,顾文林家里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亲戚,舅舅姨妈姑妈几个至亲,挤满了顾文林的小屋子,他们都知道顾文林这下也要离开上海,去外地插队落户,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上海来,纷纷赶过来为他送行。
       那天天色灰蒙蒙的,刚刚下过小雨,地面还有些潮湿,顾文林吃过父母亲为他做的最后那顿丰盛的早餐后,告别了前来送行的亲戚们,在父亲和母亲的陪伴下,坐着知青专属公交车,前往上海轮船码头。上午十点多钟,顾文林和父母亲一同到达轮船码头,才发现学校里的老师们早就在那里,为他们这些年轻的学生们送行。虽然顾文林平时对学校里的个别老师颇有些意见,但此刻即将离开上海,看到学校几乎所有的老师都在这里为他们送行,心中又有些不舍,此刻别后,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重新见面,不知道还能重新听到老师们的讲课?想到这里,顾文林突然有些忍不住想要哭的感觉。
        “同学们,你们响应祖国的号召,到最需要的地方去,深入农村,扎根基层,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希望你们到了新的环境后,能够尽快学习生活,融入到农村中去,与他们同甘共苦,同时也希望你们能把你们在学校里所学到的知识,用到未来农村广阔的土地上去,为当地农村建设做出贡献。我代表我们学校全体老师,希望你们不辱使命,平安归来。”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顾文林抬头一看,原来是他们学校的陈校长,站在轮船码头的一个高台上,拿着喇叭,哽嗯地跟同学们告别。
       “陈校长保重,各位老师保重,我们一定不辱使命,为学校争光。”人群中爆发出巨大的回响,传播在轮船码头上空。
        快要到中午了,一艘白色的轮船停在码头上,工作人员拿着喇叭站在船头一遍遍地提醒:这艘轮船即将开往江西永昌,请在此等候登船。轮船码头边的小广场上,如潮水一般的人群从外面涌过来,这些全是即将坐船去往江西永昌的上海知青,以及送行的亲人们,他们有的低声哽嗯,有的哭声连天,有的沉默不语,没看到有一张临别前的笑脸,但也有人在这热闹非凡的上海轮船码头照相留念,此情此景,让年少的顾文林有些伤感了,也让他终身难以忘记。
       可能顾文林这些人是后来几批上山下乡队伍,已经不像去年那几批知青一样,无法起到带头和鼓动作用,所以上海轮船码头连欢送他们的大红标语、欢送的人群以及敲锣打鼓的场面都没有了,跟报纸上、广播里报道的那种响应号召奔赴广阔天地欢天喜地、激动人心的场景截然不同。顾文林站在上海轮船码头上,心里不由产生出一丝凄凉,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二哥顾文照在大西北新疆的艰苦生活,也想起了大哥在四川雅安那个遥远的乡下辛苦劳作,再预料自己即将踏上江西永昌那片红土地,或许也是一个艰难的开始,想到这里,他似乎又感到一丝恐惧掠过自己的心头。
       父亲顾名振和母亲陆秀英在码头上找了个稍微空点地方,把行李箱放到地上,父亲顾名振蹲在地上抽烟,母亲陆秀英则拉着顾文林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叮嘱说:“文林,到了江西一定要经常写信回来,告诉爸爸妈妈你在那边的生活情况,千万不要跟你二哥一样,一年也收不到两封信,我跟你爸也去不了新疆那么远的地方,整天在家里担心受怕。还有,千万不要在那边找姑娘谈恋爱,等你回上海之后,爸爸和妈妈在家里帮你介绍,以后一定要回上海来工作。再有,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生病了没人照顾,一定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
        母亲陆秀英已经有点伤心过度,语言也越来越唠叨,她不时地拉着顾文林的手,有些绝望地看着儿子顾文林,又看看旁边的轮船。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一种伟大的母爱,也是即将骨肉分离而又无可奈何的绝望,正如同电影里那种生离死别的情景一样,活生生地出现在顾文林的现实里,那一刻母亲绝望的眼神,也是鼓励他日后在穷乡僻壤的乡下,辛苦劳作的精神支柱,支撑着他日后一定要想尽办法回到大上海来,回到父母亲身边的理想。
        快要到登船的时刻了,白色的轮船上发出一声“呜......”,工作人员拿着喇叭提醒着开始检票登船,整个码头上,人们一堆一堆地分散聚集着,空气里也充满了离别前的哀伤和凄楚,大多数人都在做别离前的最后嘱托,也有喊着口号异常兴奋的。轮船上每响一声汽笛,总会引起人群的一阵阵骚动,似乎都在对远游的命运进行无声的抗争。
       母亲陆秀英知道顾文林快要登船了,她不时喃喃地反复叮咛儿子:
        “文林,到了江西永昌安顿好之后,一定要经常往家里写信!”
        “文林,到了那边,一定要和知青朋友们搞好关系,相互照顾!”
        “文林,到了那边,不要拖后腿,要做先进份子,争取早日回上海来!”
        “文林,到了那边,在外面不要抽烟,不要学坏!”
        “文林,到了那边,在外面不要喝酒,不要跟别人打架!”
        “文林,到了那边,千万不要谈恋爱,等回来我们在家里帮你介绍上海的姑娘!”
        “文林,到了那边,钱不够花时,一定要写信告诉家里!”
        “文林,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
        换作是在平时,顾文林一定会嫌母亲太罗嗦了,可在今天,他的心里象是被爬进了无数只蚂蚁,堵得他的头皮有些发麻,胸口也闷得慌,喘不过气来。此刻他也只能低着头,乖巧而小声地答应着:“嗯”、“嗯”、“嗯”……
        十一点半到了,人们开始登上轮船,寻找各自的座位,这艘轮船都是抵达同一个目的地——江西永昌,这座位于鄱阳湖边上的鱼米之乡。登船前,工作人员告诉这些即将远行的知青们,船票上的座位是按最终落脚的知青点分配的,他们这整个轮船的人,抵达目的地江西永昌码头之后,都会分散到永昌县散落在各个乡下的知青点安家落户,坐在一起的前后两排知青,未来会在同一个知青点落户。因此这趟轮船之旅,可以提前认识未来的知青点朋友。而顾文林就是从登上这艘去往江西永昌的轮船上,认识了邱慧丽和邱雅丽姐妹,以及其他七位同甘共苦的知青们。
       上了轮船之后,年轻的知青伙伴们都开始出现明显的不安——上了这艘轮船,就意味着自己真的要离开自己的父母和亲人们,离开故乡大上海了!谁也无法预料此去的前途如何,只能默默地祈祷。人们争着挤到窗前,从轮船窗口探出身去,要与自己的亲人们再见最后一面,要和亲人们再说最后一句话。
       站在码头上送别的人们,纷纷挤到了隔水相望的轮船窗前,争着与轮船上的孩子们挥手、叮嘱。码头上的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拉起警戒线,把送行的人群,挡在码头跟前,纷纷目送着轮船的离去。
       十二点一到,轮船强烈地震动了,发出了巨大的鸣笛声,轮船要开动了。码头上送行的人们又开始激动起来,哭声、喊叫声顿时响成一片,与嘈杂的轮船鸣笛声交织在一起,编织了一曲悲呛的离别曲。顾文林站在轮船的窗前,终于流下了百感交集的泪水,这是他第一次离开父亲和母亲,第一次离开上海,独自去远行。
       顾文林拼命地喊道:“爸爸妈妈:再见了,你们保重,等我回来”——空气里也回报以嘈杂的哭喊声和轮船的汽笛声,他听不到亲人们响应他的呼喊。轮船越来越远去,顾文林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父亲顾名振和母亲陆秀英站立的地方,突然他看不到自己的母亲,只看到父亲正转身扶起母亲——原来母亲陆秀英已经瘫倒了下去!顾文林拼尽全力地在轮船上叫喊着:“妈妈……”
       逐渐加速的轮船把他的声音再次淹没在这滚滚波浪中,距离也越来越大,越去越远,码头上的人们根本就听不到。
       “别了,上海,我的故乡......”顾文林默默地向逐渐远去的故乡上海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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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都昌镇)
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23-04-18
在上海工作,碰到50年代初生人,他们至今还在念叨在江西插队落户的那段青葱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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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都昌镇)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23-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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