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护渔
大堰被人承包了，不但细矮不习惯，正常人也不习惯。这不，中午，春山在大堰的堤坝上，又跟人打起架来。
堤坝是连结堰边两个村子的唯一通道。出畈，收工，人们都打坝上经过。坝脚有几棵老柳树，柳树脚下就是天然的小码头。人们干活累了就着柳荫歇个凉，收工回家蹲柳根洗个犁耙锄头的，再正常不过。
这天，春山远远地在渔棚里看到一个后生，在大柳树下纳凉，久久不去。心里生了疑问，就悄悄绕着道儿，弯到堤坝上查看究竟。后生不认识春山，见了春山到了也不闪躲。春山就下到柳树根下的码头。看到一字排开有三根钓线没在水中。浮子在大堰的水波中立着，只是没用钓竿。
后生见春山下来，才意识到有麻烦。想要收起钓线走人，已经来不及了。
春山一下就扯住了他的衣裳，“你好大胆，偷我的鱼，走，到派出所去。”
后生穿着挺光鲜。一听说要去派出所，吓得立马变了脸色，死活不挪半步。
春山的家就在东边村的村头上。有兄弟六个，一听到抓了偷鱼贼。呼啦，几兄弟就跑了来。汉山老大，跑在头前。一到后生身边，扯着后生西装后领，口里喊着：“叫你偷鱼，叫你偷鱼。”两记老拳就捣在后生脑袋上。后生被打得蹲在地上，抱着头，不应话，也不回手。
西边魏庄这时也跑来了许多人。后生爸妈也闻讯而来，想拉扯回自己的儿子。
“你们太横了。我儿子刚来家，哪里知道这堰里就养了鱼。从小在堰里钓鱼长大的，这钓个鱼犯多大的法。你们还打人，我崽就是我的命，打了我的崽，我老命也不要了，跟你们拚了，你们今天就打死我们吧。哎哟哟，春山打死人了，春山打死人了。”后生老母就着地上打起滚啕叫起来。
春山考虑到都是一堰相隔的邻庄，觉得不能把事做得大过。便松了抓着后生的手，嘴里仍咋咋呼呼地喝着，“我这大堰承包经过了乡政府同意。我看你这小子也是个读了书的工作人，要是不认错，我就告到乡里。请乡里发通告到县里，叫他工作都保不住。你们自己老实说，这个事怎么处理。”
两个庄子有头脸的人就说的说，劝的劝，拉的拉，打着圆场。后生父母不意被春山捅了实地，儿子就是县城一个单位的工作人员。这次回家休假闲得蛋疼，就取了常用钓竿上的三副钩丝，来到大堰偷钓。不道看渔人如此凶狠，挨了打，跌了脸子，真要捅到单位上，可是人生的一大污点。
想到这，后生爸的口气就软和下来。当爸的就拉起地下准备放糊撒泼的妻子，一迭声地对不起，不再犯，请原谅的话。汉山不依不饶，仍扭着后生。今天两下打得痛快，但后生没有回手，也不好再揍。所谓英雄不打倒地汉。
后生娘见汉山还扯着不放，就说：“爷，我就代我儿子给您下个跪，您就放了他吧。”说着就要跪下去。
白发人给黑发人下跪，要折阳寿。春山忙搀住老人不让跪，叫大哥松了手，“下次再要侵害我，决不客气。”
“不了，不了，”两老人护着儿子回去。一场风波才算平息。
春山回头跟汉山一合计，觉得还是要再次在大堰四周立上禁牌。就去堰尾取了几棵苦莲子树的枝桠，小枝子带叶扔到水里防人用网取鱼，大枝干削秃了钉上找来的平整木块。小弟阳正读初中二年级，赶上休息日放假，就叫他写写划划一下午。
禁约：本堰已经承包，禁止一切捕捞钓鱼行为。一经抓获，罚款二百元整。
禁牌立在岸边不行，上次就立了十几个。没两天工夫都叫人拔光了。汲取教训，春山便借来一个划盆，汉山载着环了大堰一周。劈劈啪啪闹腾一下午，傍晚时分，禁牌都立到水中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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