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情结
从王家回来，路过沙岭中小。仗着八分酒意，荣光就挪不动步。反正高书记给了三天的时间，这才过去一天，就玩一个下午吧。小学里有秀兰，有蓝球。这都是极致的诱惑呵。
四点多，校园里一片教师讲课的声音，开启学生智慧的地方，让荣光有一种熟悉而又亲切的味道。走过五（一）班窗口，听见那音乐般的女孩子声音。隐约窥见那窈窕的身影，荣光内心无比愉悦。他在大办公室坐了坐，文校长热情地给他泡茶，让烟。
“就抽一支，到乡里了不抽烟怎么成。当了领导就装大不是？”
荣光没法推辞，就接了一支。文校长不依不饶的又递上火。荣光只好就着吸开了。心想：烟民就是这么着被强行培训出来的。
聊了些乡里见识和工作，老吕头的下课铃就敲响了。荣光本来在学校就是所有老师都重看的角色。这回到了乡里，原同事看他的眼光，同他说话的语气，都似乎又加了些温度。这种感觉让人舒服。进办公室不跟荣光招呼的只有文秀。见了他，眼亮了亮，脸红了红，就低了头。将讲义夹教参书往桌上一撂，就不声不响地回了房间。
一群孩子躲躲闪闪围在门前。荣光认得是五（一）班的学生，就点着名儿喊进三四个来。学生见到别了一个多月的荣老师，亲热异常。荣光也对他们和颜悦色，拍着他们的小脑袋。一一询问他们是不是适应新老师，是不是仍跟原来一样遵守纪律。
上课铃响过，学生们回去了。班上响起了嘹亮的歌声，唱得荣光热血沸腾。一度迷失，甚至有拿起教材去班里上课的冲动。老师们陆续去到了各自的班级。他们的青春，就在这三尺讲台上，粉笔灰尘中，孩子群里，年复一年，消逝殆尽。
文校长最后站起身，挺理解地对荣光说，“我去五年级代个班。既然来了，就要去看文秀。她这些天情绪有点低落。”
文秀的房间轻掩着，一推就开。一看到她楚楚动人的背影，闻到沁人心脾的女香，荣光就不由得紧闭了房门，快步上前伸出双手，将文秀抱在怀里。文秀用纸巾擦着眼睛，忧伤地望着荣光。
“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你把我忘了。”
“天地良心，我心里只有你。就是刚到新环境中，什么都要熟悉，哪个岗位忙了都喊我。”
“比教学都累吗？”
“是的，也许是刚开始的缘故。不过有挑战性，我喜欢。你放心，难不到我。”说着说着，荣光就吻上秀兰的香唇。
刚一接触，秀兰轻轻推开荣光，“你喝了酒，还抽了烟。不是说过，我不喜欢男人抽烟喝酒的。”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呵。酒是王家村长敬的，烟是刚刚文校长让的。都是年长的人，不喝不抽就是不尊他们的面子。”
“我不管，是面子重要还是身体重要。酒少喝一点，烟可决不能抽，我要你永远健健康康的。”
“是，是，我一定听你的。”
文秀想起什么似的，从墙上挂着的白色挎包里掏出一个袋子来。摊开来，是十几个毛茸茸的绿土豆般的疙瘩。
“我们家乡的弥猴桃，野生的。酸酸甜甜，味好着哩，你尝尝。”文秀小心地剥开一个，塞在荣光嘴里。
“好吃，好吃，”荣光连着吃了三个，也学着回剥了一个填到秀兰嘴里。美人美食，惹得他直咽口水。待秀兰吃完。荣光重又急切地抱紧了她。秀兰已是千妩百媚，两人吻在一起，这回满口都是水果的酸甜清香。荣光如入幽谷，面临清泉，秀兰凹凸有致的身体，时而让触及自己肌肤的每一个细胞变得无比兴奋，时而又让他狂野的内心变得无比沉静。秀兰则如被彩云载着飘入九天，在荣光的紧拥中柔弱得似要化酱成泥。
相亲相拥中时光易逝。学生什么时候放学了不知道，老师们什么时候离校了没察觉。秀兰说：“你走后雪青来玩过一次，我们同去县城逛街。我给你买了一个礼物，你看你喜不喜欢。”
秀兰没说的是，雪青拉着秀兰同去县财政局玩，为的是去看海子。海子回校没多久，就被通知借用到财政局文教科打杂。雪青心恋海子，可海子心在秀兰。知道荣光到了沙岭乡政府，嚷嚷着一定抽时间来打荣光的秋风。
海子在饭店里请了秀兰跟雪青吃饭。在雪青上洗手间时，海子向秀兰进行了简单的表白：“学习委员，如果你将来成不了班长夫人，就请考虑一下我。我甘愿当班长的备胎，我可是你三年铁铁的追慕者。你的播音，我总听得如醉如痴，我经常守在楼梯口吃饭，就是为了看到你的倩影。你温馨的笑，总在我梦里萦绕。我的意识里只有追到了你，才能得到一生的幸福。可是三年，你的眼里只有荣光，正眼都没瞧过我一下。我好无辜，好可怜。真的，我请求你，就在你心里把我放一个丁点的位置，给我一线儿的希望，好不好。”
秀兰伸手让两指触了触海子的脑壳，“咦，没发烧，怎么尽说些胡话。我们是同学，我心里怎么没有你的位置。但爱却是完整的，想给另一个人一丁点儿，我办不到。就像一个人的心脏割一丁点都不行。刚才说的话放着，对等会儿过来的那位水灵灵的大美女说，别再对我胡言乱语了。你这德性。”
“你说燕青？她那泼辣劲，十个男孩子也会被他吓跑九个。本身我娘就是一个火爆脾气，再弄一个她，就要家无宁日了。”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了无情趣。
秀兰在床底下拉出一个箱子来。拆开看时，却是一个挺高档的篮球。荣光很喜欢，立即用特配的气筒给球加足了气。在地上拍了两下，球的手感很好，回弹时球内发出嗡嗡的金属音。“这很贵呀，我可不敢受。要不，算我买，多少钱？我出。我个大男人，还要占女朋友的便宜，说出去让人笑话。”
“跟我分得那么清吗？乡里离这儿又不远，你那里也没有篮球场，下午放学了就来我们这儿玩玩。说实在的，你爱打球，我爱看球。读师范到现在看你打了四年的篮球。突然没得看，还真不习惯了。”
“那好，我还常来打球。现在，我就去试试球。说真的，这一个月没打球，可熬坏了。”
“今天我就先不看球了。我去厨下弄两个菜，等下我们一起吃晚饭。”
玻璃窗上落满晚霞，星星悄悄在夜空中露脸。秀兰将做好的饭菜端在房间，到操场上喊来荣光。两个人胃口大开，吃得有滋有味。
饭毕，秀兰打来洗脸水。拿出一条新毛巾，出房门去，任荣光净了手脸。复进来时又是情缠绵，眼如勾，勾得荣光春心荡漾，难舍难离。荣光虽还有两分酒力，但此时此刻，已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瓜熟落蒂，水到成渠。循序渐进的过程中，青年男女独处时该发生的事儿，都顺水行船地发生了。
荣光看着偎在怀里的秀兰，异性的长发散乱在自己的胸前。一个女孩子就这么把一切都交给自己了。这是一个让自己能感觉到温馨和幸福的女人，这是一个要跟自己泅渡一生的女人，这是一个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呵护和珍惜的女人。可是，自己至今还一事无成，对秀兰的这款款深情，自己竟无以为报。一下午他就像是梦游了一次神仙的境地，虚幻了，又真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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