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张东立从炕上爬起来，洗了一把脸就去了村头自家的灵芝棚。
这茬灵芝又该收了，前几天他跟城里老板打过电话，过两天人家就上门收购。张东立点上一支烟。看着眼前一棵棵水灵灵、亮晶晶的灵芝，心里乐开了花。
就在几年前，张东立还是村里出了名的贫困户。他把自家二十亩地转包给别人，整天在家喝酒下棋看电视。县里扶贫干部给他买了十只羊，他嫌放羊辛苦，过年杀了一只吃肉，剩下的全部卖掉，气得扶贫干部直跳脚。
前年，县农业局的老马接过帮扶任务，拉着他去外地学习灵芝种植技术，回来让他种灵芝。他双手一摊说：没钱哪。老马说：只要你同意，我出资金。他又说：“没人收也是白辛苦。”
老马说：“销售我包了，但咱俩得找村主任签个合同，种植灵芝收入我们五五分成。”张东立觉得这买卖值，当天就跟老马去村委会签下合同。
老马拿出两万元钱，帮张东立建起大棚，又用工资担保赊回了灵芝菌椴。之后每个双休日，老马都来张东立家，和他一块琢磨灵芝养殖。灵芝发生病害，老马就接技术员过来诊治。
种植灵芝成功了，当年收入两万元。按照合同约定，张东立拿出一万元分给老马。去年，他又赚两万元，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还是把一万元给了老马。
眼见今年灵芝又要上市，张东立算了一下，这茬至少能挣三万。前天，他跟媳妇商量：“现在咱们技术有了，销路也不愁，老马平时来就是看一眼，可合同约定年年他要分钱。要不你去找村主任，把这合同给悔了。”媳妇撇嘴说：“过河拆桥的话我说不出口，要说你自己去。”
昨天下午老马打来电话，说今天要过来看看，闹得张东立一宿没睡好。他想了想，把烟头狠狠摁在地上，猫腰出了大棚。十分钟后，张东立快步离开村委办公室，耳边还响着村主任的大嗓门：“忘恩负义！要反悔你自己跟人家说，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下午，张东立在大棚里忙活，老马和村主任一前一后进来了。“我看这茬产量要比去年多，估计能赚三万吧？”老马笑呵呵地问。“是是，产量能有三万，哦不，是能赚三万。”“我看你明年应该扩大规模，再建一个智能温室。”“是应该，可我手里钱不够啊，我想……”张东立看了看村主任，村主任瞪他一眼，把头扭向一旁。“想干啥就说嘛。”“对不起，马大哥，我反悔了，想跟你解除合同。”老马笑起来：“兄弟，咱俩想到一块了，我今天也是来反悔的。”
张东立和村主任都愣住了。“月底我就要退休，今天我把合同还给你，来个协议终止。这张银行卡，里面是你给我的分红，两万，一起还给你。”张东立红着脸直摇手：“建大棚你掏了两万，我不能要这钱啊！”老马把卡塞进张东立手里：“那是政策资金，本来就为帮扶你的。我帮你攒了两年钱，是怕你乱花。记住，加今年的收入再建一个智能温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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