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发帖
- 1080
- 积分
- 14360
- 贡献值
- 562
- 都币
- 0
在线时长： 886小时
注册时间： 2012-03-10
- 我的老家
- 县城(都昌镇)
|
（二十）柴刀 唤婆堰这天又是不宁静的一天。 早上细矮起一大早，吃过用冷水调过的炒爆米。就提着他的第二宝贝——砍柴刀，出去了。 这爆米是他用柴火换的。乡里乡亲的，看他可怜，谁用他的柴火都不亏他。或给钱，或换米，或换杂粮。本来白施舍也要养着，何况是一个残疾人的劳动成果。细矮什么也能对付着吃。一把米，几张别人不要的菜叶。他放锅里用水一煮，撒点盐巴，就是无上的美味。奇怪的是他这么简单地生存着，天照应着，还就没怎么生病。 第一宝贝——粪扒，放在墙角有大半年没用了。队长告诉他不要再往村口的粪坑里倒料了。田地都分到了户，没人给记工分。 人们跟以前不一样了，都疯了似的起早贪黑地在责任田里干着活儿。田地里的事儿干好了，田径地埂都不放过。先前矮倌走哪儿都能砍到柴禾，现在到处被人们弄得光溜溜的，一毛不存。小山，荒滩，河沟旁所有的杂木柴草，都似乎有了归属。能开荒的开了荒，能垦田的垦田。往往细矮还没砍上几刀，就有村上人跑来比划上了：“这是我的地岸，不能砍。” 细矮拎着砍柴刀，终于转悠到大堰边上。这大堰边他不知砍过多少回柴草了。那堰尾的几棵苦莲子树，他也不知修过多少年的枝桠。他儿时留下的记忆就是，堰是归属自己村上的。由于大堰边有两个村庄的田地，堰水就是两个村庄公有的。 如今大堰叫东边村上的春山承包了。上次细矮照往常一样开刀砍着。养鱼的老二春山就从护渔棚里跑了来，愤怒地用手势告诉他：这堰边的柴草不能砍，要留存着防人偷渔。 这里再不能砍，到哪里去弄柴，没柴怎么有饭吃。先前人们闲时寻他开心，但逢着集体收成时，总不忘记给他也分上一小份儿。自生产队解体后，大人小孩都不落闲了，细矮就成了无人关注的角色。细矮有大哥大矮，虽然也矮，却娶了个高大壮实妻子叫莲英。这女人胜于丈夫，老公便是脓包。在家只有做事的份，没有说话的份。刚成家时大矮还顾念着小弟，偷偷拿点东西给细矮。后来叫莲英觉察了，大矮的耳朵险些被揪下一只来。添了三个儿女后，莲英更专横了。独霸了公婆留下的一溜四间老土砖房子，把小叔子隔绝在屋北的一个小耳房，不管他的死活了。 细矮今天跟春山耗上了。从堰尾的苦莲子树开始，往自家村方向砍着。一把，两把，看看砍得差不多够一挑儿。抬起头，咦，柴呢？才发觉身后站着个人，砍的柴呢？全部被扔进了大堰。 春山上前抢过细矮的砍柴刀。手一扬，堰水里“叮咚”冒了个水泡，柴刀就沉入了水底。细矮坐在地上哇哇的哭了起来，“还我刀，还我刀。” “还你刀？上次给你打了招呼，就是不听。” “我刀我娘给我的，还我刀。”细矮声嘶力竭地喊着。 “谁给的也要扔，不给你厉害就不长记性。这堰我花了很多钱承包，现在归我管，谁也不能动。”春山并没有意识到柴刀对细矮的重要性。平日里细矮是个小孩子都可以欺侮的主，他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突然，细矮不哭了。噌噌地站起身，喃喃地反复说着“我要我娘的柴刀，”一边找到苦莲树根下的土墩，跳下去，就要下到堰里。春山这才意识到事情麻烦。 “别下去，别下去，那里水很深，下去会淹死的。”春山赶紧上前扯住细矮。可细矮怎么也不听他的劝，挣扎着就是要下到堰里去捞刀。 傻子一根筋，要真淹死了细矮，可不是春山的意愿。 “细矮，这样好不好，我渔棚里有个柴刀。比你的这个好许多，我赔给你，行不行？” “我刀是我娘给的，我就要我的刀。”细矮又是大声一喊，还是不依不饶的要下堰。 宁被黑狗咬，不跟白痴吵，还是自认倒霉吧。春山叫苦不迭。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 “要不，我给你一个柴刀，再给你一块钱。你到王铁匠那儿，想买啥样买啥样的，行不行？只是，以后一定不能再来砍这堰边的柴草。”春山从裤袋里摸出钢蹦来。数了十个，塞在细矮手里，细矮这才没有坚持。 春山把细矮领到渔棚，给了他一个柴刀。细矮才摇摇晃晃地离开了。春山还不忘冲着他的背影嘱咐： “你以后到别处去弄柴，你公家不是还有个小山吗？你去砍，没事，就别跑到这里来，听懂了没？”
|
赣公网安备 36042802000101号